居家防疫的日子,如何待在家跟自己相處成了全球人共同的課題。一整天跟自己在一起,不能隨興外出,只能在家拼命找事做,開發新興趣,也因此改寫了許多人的生活軌跡。
原本習慣每天下班至少或走或跑一個小時的我,對於不再能任意出門活動身體感到不知所措。剛好當時妹妹的瑜珈老師因應疫情開啟線上瑜珈課程,我便跟著一起上課。一週三到四天,給自己一個小時的時間踏上瑜珈墊,跟著螢幕裡的老師及同學,用一聲「嗡(OM)」音開始專注面對自己的身體。
每堂課的主題不同,有時哈達瑜珈、阿斯湯加瑜珈,有時開髖伸展或流動陰陽,越練習越有興趣,也越在意自己的身體在每一次練習之後產生的變化。
只是在經過一次又一次練習之後,我發現自己特別排斥陰瑜珈,在同一個體式停留很久時容易心煩不耐,更覺得上完課沒有流汗就不算是有運動。尤其我的筋骨較緊繃,前彎的動作並不覺得放鬆,而是有痛感。雖然我很喜歡老師對於前彎的指引:「每一次的吸氣都是創造空間,吐氣的時候讓自己更貼近地板」,但我的呼吸就是幫不上忙,身體前彎的弧度仍舊沒有改變。相反的,我只感覺自己身體伸展不開,就像被釘在某個平面,離墊子很遠,無法再更柔軟。
因為做不到,於是更抗拒。當老師發現我總是跳過陰瑜珈的課程時,建議我以瑜珈枕當作輔具再試試看。老師強調,做太多陽瑜珈鍛鍊其實更需要陰瑜珈放鬆,因為身體需要平衡。於是接下來的那堂陰瑜珈,我不再丈量自己每個動作到位的程度,不再心繫體式的正確與否,只是單純被動地跟著身體,在呼吸之間,任由它停在能停留的地方。
這回課堂上,老師要我們在給自己一個前彎的時候說:「想像你現在抱著的瑜珈枕,是這個世界上你最喜歡的人事物。」那個瞬間,我想到媽媽,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,滴在瑜珈枕上。幸好是線上課程,我趕緊眨乾淚水,靜靜地待在前彎裡,抱著瑜珈枕,想著媽媽笑笑的臉。課程到現在半年多的時間,我依然記得那個晚上,我在自己的房間透過前彎,感受對媽媽的想念。
「妳看,我有好好生活呢。」
媽媽離開後,我多了好多自己的時間。在她生病的那段日子,我每天公司醫院兩地往返,沒有自己的生活。當時常計畫著如果有空檔要去哪裡玩、要見哪個朋友,然而媽媽離開以後,我發現我哪裡都不想去了,生活消沉了很長很長一段,爾後又遇上疫情。直到建立起規律的瑜珈練習之後,我才發現自己身心是多麼緊繃,身體停留在當時擔心媽媽隨時會離開的焦慮害怕裡。
而前彎動作誠實地反映出我長久積累的壓力,我抗拒的不僅是身體的緊繃,更是舒展不開心裡的緊張。
透過練習,我了解到前彎是臣服,是在適當的時間適時地放下。不再對抗,也不再硬撐,接受此時身體的不適,感受呼吸的深度、肌肉的狀態與情緒的起伏。儘管還是不能做到完美的體式,但我已經願意面對自己,接受生命中必然的失去,順應生命的流,慢慢練習放鬆。
爾後的每一次前彎,都是向世界上最喜歡的人事物臣服。
瑜珈故事徵稿活動為 Hello Yogis 為 2022 國際瑜珈日所推出的特別企劃,內容不只邀請多位瑜珈練習者分享自己的親身經驗、想給瑜珈練習者的一句話,還包含充分體現瑜珈哲學精神的「公益線上瑜珈課」,邀請大家一起感受瑜珈的美好,創造善循環推及更多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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